这几天经历一些事,看到一个人,也略看明白一种状态。只是就事而论,不做深解。
十多年前,我在各个仏群混,混到但凡我说话的群都是管理员,人也有点飘,不管是谁,但凡说得不对就敢怼人家。后来发现这种好斗的样子很不好、不理想,与学仏修行有很大的背离感,然后就退群、退圈、删好友,那个过程持续了一阵子。好友删得不彻底,被人来来回回拉进群,几番挣扎下来才算安静了。
没安静太久,又被告知本地有个仏群需要有人照顾,山不亲水亲,人不亲地亲,后来就入了本地的所谓仏群。这一进来,真是大开眼界:啥仏群啊!群主还带人研究美食,拐带出很多肉食,瞬间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。还在观察时,和一堆群友见了一面,群主说:也知道要吃素,但这群人哪的都有,干什么的都有,需要过程。那时候,这个提法听着还有道理,现在看,就呵呵吧。
之后就在本地群讲了一年多的名词解释,所谓善啊、孝啊等等之类。后来因为车祸也就退了这群,建了幻海迷局。
这个要说的人就是那个群里的人,那时也都年轻,但没有单独接触。后来,她意外怀孕堕胎和她对象闹掰了,要搬家,因为近,我和另外一个朋友充当人力驮夫,帮她搬家到某地。之后不知道从哪弄了点钱,她父亲给她买了一个在五楼的小蜗居,大概也就不到四十平的样子。新家弄差不多时,又喊朋友帮忙搬点绿萝上楼,我又不幸。
那时候,她还是对生活很有热情的,屋里收拾得很干净。我们上楼坐在阳台位置歇着,她就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、擦拖鞋底,还很开心说自己喜欢干家务。她小时候父母就离婚了,她的处境很不好,后来混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。可能那时候就已经有很深的影响了,只是接触很少,也聊不了什么。
后来,她找工作,求我帮忙陪同,因为我家距她住的地方近,步行也就二十多分钟的样子。她去中介找工作很挑剔,又没有专业技能,最后只能找保姆这类的。其中有一家雇主很有钱,住的地方距离不远,就打算试试。毕竟那时候她已经吃饭都费劲了,必须要找工作了,而且这还是我一再劝说之下的。谁成想,她连找正经点工作的资历都没有,中介那四百块费用还是我给她垫付的。这份工作怎么说呢,没满月就被人家开了,各种闹腾,我也不爱听,也没多问,细细碎碎和我在网上说了好多。
那时略见几面,但随着微信兴起,很多人不用QQ了,加上我去了外地,换电话号码,就剩下个QQ还能联系到,她也不怎么上。我后来因为被干扰就换QQ,也就算失联了。直到去年,又被加上,问我知道她是谁不?我不知道。报了姓名,问她怎么来的,说在一个修陀罗尼的群里,群主师兄给大家讲净土的现状提到我了,就很好奇那个是不是我,加了群。
这次联系时,她已经是乳腺癌晚期,有近十年的病程了。发现就是多发性囊状的,没有办法手术了;没多久,这些囊状合并了,更没办法手术了。
那时,我还在安徽,问我过年回不回,如果回的话希望年前见一面,我也就礼貌地答应了。因为口罩问题,一个癌晚的人如果再沾染这个,基本就灭顶了,所以就算回来有一阵子也没有联系,我给她留言也没有回应。直到放开后,有天我去换逾期快一年的驾驶证,回来等车时她联系我,想见一面,恰巧中午,就约个地方简单吃一口。
等到了地方,也真是没认出来。她比我小几岁,但状态无限接近七、八十的老人,走路也晃悠,身体也瘦,头发没掉太多,也有点像火云邪神那种既视感了。原先那两条腿静脉曲张,为了美,为了穿裙子好看,做手术封闭了一条静脉;这次见,这两条腿和筷子很像。
说两句话就很费劲,给我看了很多自己拍的照片,胸部的溃疡、床单上、水盆里的污血。癌晚且病程已经快十年了,也是挺能坚持的。聊到怎么生活,又感谢互联网什么的,她在炒股、倒卡。之前有个博物馆的工作,后来因为有病也不能上班了,等于好久都没有主动收入,都靠炒股、倒卡勉强维持。
那次聊的很多,也说到她学仏的态度等等。怎么说呢,我不大喜欢和人探讨这个话题,但如果不说明白,各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。说她学仏吧,也就那么回事,更热衷于算命。对所谓高手写的那些神怪文章就很痴迷,讲这个人、那个人的名号,问我知道不,我不知道,不感兴趣。她提的人应该都是略有名气的,起码比我名气大吧。
然后一顿穿凿附会的猜测推演,把自己的命运如何也纳入其中,好像那人写的是她的生平传记。又一顿说后,扯出好多毒鸡汤,奉为圭臬。我对这种就很无语,掺杂的东西太多了,觉得自己很有修行,但在生死面前肯定啥也不是,彼时就算自称状态很好、心态好,可后来打脸那才响亮呢。
她有傲慢,也是觉得自己癌晚那么久,状态这样非常不错了,这是自己修行好。见她那样,真是一句话都懒得和她说,聊别的姑且能忍受,简单喝了点粥就分开了。因为去换驾驶证,兜里揣了几百,没用到,就想给她吧,也算是尽点人义,结果一顿拉扯,脾气很硬,不用那就算了。
前两天,大晚上给我留言,说自己不行了要看病,希望于后这一两天能陪她去医院。唉,这人混得也是真惨,勉强答应了,等她约具体时间吧。转头下午说自己不行了,呼吸费劲,必须要看医生了,我就过去了。结果,人家在家里一顿收拾,衣服还没穿好,等她默叨叨收拾完,又带不带东西、带多少的,光纸巾就带两大包!下楼还算快,但也已经是我到她那快一小时了。身体难受走不了路,恰巧楼门口有个不知道谁家的轮椅,就坐上了,我去喊个出租车过来。
她附近最近有两个医院,人家不去,要去市中心医院。在我印象里这个点去恐怕连检查都做不了,挂号都排不上的,结果人家早有打算,去急诊挂号,各种交款、检查、等单子,但因为躺不下去,身体稍微往后就呼吸困难,就算吸氧也缓解不了,CT做不了,其他勉强还可以。一圈下来,交给大夫,这大夫不错,雷厉风行,一点也不拖泥带水。
后来用彩超检查心肺,衣服搂起来,大夫和护士都傻眼了:胸部变形太严重了,还有不小的溃疡面,右边的变形最严重。大夫喊我过去直接说了:“其他没什么,就是原发病压迫导致,要住院,这里没床位,最好去四院住院。”四院是肿瘤专科医院,等于这个大夫不收也不治,不给开药,住院都不欢迎。
和她本人反反复复说了,她又联系这个大师、那个高人的,然后发现吸氧感觉很好。但住不了院,家里没有氧气能怎么办?她想赖在急诊整夜吸氧。给她简单建议:一、找人照顾,免得咽气了没有人知道;二、弄个吸氧的设备。她有个病友群,说那个设备差不多也要四千多,而且还要预定,没有现货。我就趁她吸氧等化血单子时去医院外围找找看,找了两家药店,确实一个是四千左右,而另一个两千多点。
然后又是一顿乱糟糟的破事。被某大师问了,有没有理化指标癌症扩散的数据。非要在验血的单子上找这个数据,因为那大师说了,有这类数据可以替她申请资助,结果那几个检查项目都没有。这些检查还瞒着大夫,直到大夫掀衣服做彩超才承认癌症。那个扩散数据要做穿刺,正常检查是没有的。这一顿乱糟糟的,好在她觉得吸氧不错,也算不虚此行。
下楼方便,上楼费劲,上不去,五层楼,一楼是门店,等我把东西给她送屋里,人家还在楼前蹲着,简简单单的二楼走了半小时。我一看快七点了,抓紧点吧,但一动弹心肺都剧烈地痛苦,走两步就要缓一缓,后来实在不能再拖了,就商量能不能给她端上去。因为不能向后靠,所以不能公主抱;因为不能压胸,所以不能背;因为胸部严重变形,所以腰的位置不能碰。我就像把小孩尿尿那样,端着她的两条腿给端上五楼,而且还得几步一停,缓一缓气。完了,把吸氧设备给她弄好,交代两句就走了。
人不管多大的傲气,在疾病面前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。
我和她说了,有空要和家里人说一下,得不得照顾那是后话,而且照顾病人还是女的方便些。
那时候和她说最少要找个小时工,但人家不知道怎么想的,不想花钱还是什么,第二天非让我去找她妈。她妈也七十多的人了,离婚再嫁,夫妻关系怎么样都不知道,电话没有,只能凭记忆找大概地方,余下就要我去跑前跑后确定位置,然后帮她取得联系。
恰巧那天回家发现我家暖气管子漏水,已经约人来修了,这时候她就找我,非要马上给她找妈妈,然后就一顿道德绑架,这是吸氧有力气了,思路也开阔了,还知道道德绑架了!你是学仏的不?你是菩萨不?就这种人真不想再搭理她。
确定完维修大概几点上门就打车去了。她凭借模糊记忆,告诉我大概地方,找了一会确定哪个房间了,也是个大五楼,敲了半天门,没人在。下楼去街道边的快递点,借了纸笔,撕一小块透明胶给贴门上。我已经答应替她找了,结果还一顿不依不饶的,又一顿道德绑架,观感非常糟糕。陪她去医院又买东西,前后的那些费用我都没有细算,大概也搭了几百进去,这都无所谓,谁叫认识一场。
昨天晚上十二点,打来通话邀请,哎呀!脑袋都大了,没有接。问什么事,说自己不行了。不行了,我能怎么办?然后又说求加持她。这个求加持的事也是那天问我在不在时,她广撒网的话。只是我没忍心回应了她,就被抓着陪着看医生,这又来一趟求加持。那些所谓大师都没有人搭理她,又来捅咕我了。
那天帮找她妈之后,我就和她说了:我们就到这吧,余下你的事我帮不上什么了。应该做什么也和她说完了,至于她挺多久也不是我能操心的事。
如果说心态能略正常的,我都乐意帮一把,她这个心态、那种嘴脸实在令人厌恶了。怪不得这些年来家里搭不上手,朋友没有一个,周边都得罪光了,真是很有战斗力的人。
这是一个较为典型的案例。
所谓学仏人,没有学仏人的基本操守。我送她下楼顺便丢了好几袋垃圾,其中最显眼有个外卖包裹,单子没有撕,是麻辣的、海鲜的、肉类的。从治病养病角度,这东西应该杜绝的,能出现在自己点的外卖中,这已经是不方便说学仏与否了。
另外呢,也是以后会高频出现的情况:独居者的案例。
独居者的状态怎么说呢,一言难尽吧。没有事的时候逍遥自在,但若有个小病小灾的,独居的劣势也被无限放大。动不了,又饿又渴,没有人可以照料,也没有人可以依靠。所以,有一批人走到锻炼身体的行列中,身体是需要锻炼,但和长寿与否不发生直接关系,只能说在自身能自控的前提下,锻炼身体会让生活质量更好些,但锻炼身体是不影响寿命长短的。
对于中年人,肯定要想养老的问题,而随着社会的进程,婚姻、子女、夫妻、家人等等,相互担待越来越少,能帮上手的也越来越少。
学仏呢,也不可能完全不染烟火,有方法、有手段能让自己少病少恼,这确实很好,但年岁逐渐大了,这种受用还能持续吗?学仏的进程还能保持、坚持吗?会不会也遇到些心灵鸡汤就转头成了拥趸,这都不好说。
实修到证量境界,确实是可以解决这些顾虑,但我们庸庸碌碌地忙活半生,有去实修的机缘吗?何况就算努力实修,也不代表就能走到那个状态。这里有几个进程,而且每个进程都不一定。实修不一定能拿到证量,有一定的修行证量不一定能解决这些困扰逼迫,而且这一生能不能有实修机缘又是一个问题。实修能不能契机自身?就算契机,能不能深入坚持到获取证量,都是巨大的未知。
净土有优势,但如果走到净土的实修里,净土的优势又给干报废了,没有压过实修的劣势,这路难免又艰难了;走趣生的净土,把净土优势发挥好,但对自身的保障性又没有实修那么扎实,这就得拼行持、拼习惯、拼积累。
如果想出轮回,就算依靠净土趣生路线也需要足够拼,不是简简单单泛泛就能解决、达到的。而此时若没有什么阻碍干扰,刚好可以好好学习这些内容,掌握、熟悉、习惯这些方法手段,帮助自己未来的路能略顺畅些。
如这个人,年轻时觉得自己修行挺好,就算年前还觉得自己修行不错,可事到临头,只想求大师加持自己。一个学仏的人如果对仏菩萨的信心已经丧失如此,活人之间又能加持什么呢?
想起多年前的马航出事后,有个同修来问我:听闻那一船里一百多个人是去大马学仏的,而且学观音的法门,怎么就出这档事了?学仏了,亲近观音了,遇到事想不起来求观音,这是培植善缘不够,福报不够,学习的深度不够,没有听闻进识里。所以,遇到事了,没有丁点反应;但学了,没有掌握到对应的方法,或者没有拿到方法应有的效果,这都是很悲凉的。
于仏法而言,是教育的失败;
于菩萨而言,是空洞的信仰;
于所谓学仏人而言,更是荒谬、戏谑;
于看戏者而言,多了一段诋毁的凭证。
如经言:杀死狮子的是狮子身上的虫。灭六国者,非秦,是六国;灭秦者,非楚、非六国,秦自身也;同样,灭仏教者,非外道,非恶怼众生,非其他信仰,是仏身上的虫。
每个学仏人都是这样一条虫,能反哺仏教本身的太少太少,匝食血肉、出仏身血的却是常态。
闲聊如上,自取。
人间天于幻海迷局
2023.3.27